北宋文学家欧阳修曾写过一则寓言,大意是说卖油翁见到善射者的百步穿杨后,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随即以自己倒油入钱孔为证。后人论及,也大多不出“熟能生巧、勤能补拙”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窠臼,然而我却觉得有必要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请读者再看一遍原文:
陈康肃公尧咨善射,当世无双 ,公亦以此自矜。尝射于家圃,有卖油翁释担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见其发矢十中八九,但微颔之。
康肃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无他, 但手熟尔。”康肃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唯手熟尔。”康肃笑而遣之。
表面上看,康肃公由最初的“忿然”到后来的“笑而遣之”,是卖油翁赢得辩论的胜利。可是,康肃公真认输了吗?真的心悦诚服了吗?“笑而遣之”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老爷我今天心情好,老爷我大人有大量,老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所以哈哈一笑就让你滚蛋了。如果老爷我今天心情不好呢?完全可以由“忿然”而转为“怒而杖之”。
卖油翁的酌油技术高超,这是事实。可无论酌油技术如何高超,在善射的康肃公面前,卖油翁的地位永远都是卑微的,这同样是事实。卖油翁认为,善酌油和善射箭都只是“无他,唯手熟尔”,姑且就算是这样吧。然而,他却未曾反思,为什么当射箭手熟的康肃公在对他这个酌油手熟的卖油翁忿然呵斥时,他不敢忿然呵斥回去?为什么射箭手熟的康肃公在辩不过去后笑着叫他滚蛋,他也就只能滚蛋?
迈克尔·波特在《竞争战略》一书的开篇写道:“产业内部的竞争状态取决于五种基本竞争作用力,即进入威胁、替代威胁、买方议价能力、供方议价能力和现有竞争对手的竞争力,这五种作用力汇集起来决定着该产业的最终利润潜力。”这就是著名的五力模型,如下图所示:
按照这个五力模型,我们先来分析康肃公。
进入威胁:射箭在古代属于六艺之一(礼乐射御书数),要想成为善射者,不但需要很好的身体素质,还需要很好的心理素质,因此具有很高的进入壁垒。
替代威胁:在冷兵器时代,射箭是战争中必不可少的远距离攻击方式,因此完全没有被替代的威胁。
买方议价能力:军人的买方是国家和君王。国家永远存在国防和维稳的需求,因此必须重金养士,善待武艺高强者。
供方议价能力:军人凭借自己的本事立足,不存在受制于供应商的问题。
现有竞争对手的竞争力:文中开头就提到康肃公“善射,当世无双”,拥有超出所有人的竞争力。
由此可见,按照五力模型,康肃公无论在哪个方面的得分都非常优秀,因此他的地位崇高也就是必然的了。
我们再来反观卖油翁。
进入威胁:卖油这个行业,既不需要高技术含量,也不需要大资金投入,几乎是任何人都可以介入。
替代威胁:油属于生活必需品,这个倒是不存在替代威胁。当然,如果要继续细分的话,大豆油和玉米油、花生油之间也是存在替代威胁的。不过对于本文所讨论的卖油翁,暂不考虑此问题。
买方议价能力:由于卖油翁只是个体户,并不具备垄断市场的能力,因此买方会尽可能地压低价格。反正你不卖,有的是人要卖。
供方议价能力:卖油翁应该是自己种的油料自己榨油,所以也无所谓对供应商的议价。如果他是问别人采购来卖,由于他只是个体户,同样不可能具有太强的议价能力。
现有竞争对手的竞争力:由于卖油翁展示的只是酌油技术,而不是油的品质,所以我们也看不出他有多少高于对手的竞争力。
由此可见,按照五力模型,卖油翁除了在替代威胁方面不存在问题外,其它四个方面表现都很平庸,因此他的地位低下也就是必然的了。
仅就行业的发展前景而言,卖油翁已经输给善射者了。为卖油翁计,他真正该做的事情只有两样,要么就是降低油的成本,要么就是提升油的品质,这样才能不断提升自己的竞争力,通过规模效应,通过建立品牌,通过技术革新来弥补自身先天上的劣势。可事实上他都做了些什么呢?他把自己的精力都花费在酌油的技术上。消费者在乎你酌油技术好吗?答案是不在乎,他们只在乎是否能够买到物美价廉的好油。可见酌油技术在消费者眼里完全是伪需求,然而卖油翁却乐此不疲,甚至还要在葫芦上放个小钱,让油能从钱孔穿过而钱不湿。拜托,你是个卖油的,又不是表演杂技的,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卖油翁从未反思,为什么卖了一辈子油,到老了还得自己一个人担着扁担沿街叫卖送货,这些事原本是可以雇几个年轻伙计来做的。他一面对自己毫无用处的杂技沾沾自喜,一面轻薄嘲笑文武双全的康肃公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这便是无知者无畏,这便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们承认,劳动不分贵贱,劳动者也不分贵贱,但劳动者创造的价值却是有贵贱之分的。卖油翁的确是手熟,但仅凭手熟并不能让他实现财务自由,更不能让他建立不朽功业。做正确的事,用正确的思维做事,这比只知埋头苦干重要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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箍 束: 2 稿一 13
。 。 综合天地
朱 自清先生行文历来用笔也极简 ,不
哕嗦 ,但在 《 荷塘月色 》中却引用 《 采莲
赋 》这么一大段 ,历来论者看法不同。江 泽纯在 《 荷塘寄苦情 》中说 “ 种含蓄地 这
描写 ,不能不使人想 到作者是 以莲 自况 , 和 自觉怀才不遇而向往那熟悉的故乡了” 。
也 《 泼》在支中 』 谈 采篷 的 } j
◆林
DUANG AO YI SHU
勇
何 淑明
诗的内容着重写热闹以及由热 闹而引起 诗
中女主人公 的一 种淡淡的相思之情 ,这 正
吴周文 的 《 < 塘月色 > 读 荷 》认 为 “ 回首 江南 是慰藉 自己苦痛 寂寞 心境 的 ‘ 条 一
路 ’……诗人幻想着黑暗的天空能够 自行 地烟 消云散 ,希 望江南 时期 那种 以文 会 友 、呼朋引伴的斗争生活能够重 新回到现
符合 《 荷塘月色 》历来被大 多数评 论家所 公认的主题 “ 淡淡的喜悦 和淡淡 的哀愁 ” ,
引文是为主题 服务的 ,并不 是累赘之 语 ;
另外 , 《 采莲 赋》字里行 间时时 流露 出欢
快的气氛,同时明确点出 “ 那是一 个热 闹
实 中来 ” 。当然还有人认 为作 者是借 花草
美人来表达他对南方革命 战友和革命 形势 的关心…… 关 于这些论述笔者认 为有待 商榷 ,分 析引文 的作 用我们不能脱 离引文 的内容 、 主 旨的需要和引文在 文中所处 的位置 。 梁元帝 在 《 采莲 赋》中写道 :紫茎兮 侵 罗缣 。菊泽未 反 ,梧 台遇见 ,荇 湿沾 衫 ,菱长绕钏 。泛柏舟而容与 ,歌采莲于 江渚 。歌 曰 : “ 玉小 家女 ,来嫁 汝南 碧
的季节” ,而 《 荷塘 月色 》在第 六段句末 写道 “ 但热 闹的是他们 ,我什么也没有” ,
很显然,引文是紧承第六段句末 而写,是 作者对 自己当时情感 “ 淡淡的喜悦及淡淡 的哀愁 ”地进一步 的抒写 。所 以,笔者认
为, 《 采莲 赋》是 在叙写江南采莲 旧俗 中 的欢乐 与热闹 ,拿它与作者眼下 的孤寂形 成 对比,表达 了作者心中难 以排解 的淡淡 的哀 愁。 回
林 勇,何淑 明 ,教 师,现 居 湖北 枣
文波,红莲 兮芰荷 。绿房兮翠盖 ,素实兮 黄螺。于时妖 童媛女 ,荡 舟心许 .鹋 ( 益
鸟 ,音益 )首徐回,兼传羽杯 。棹将 移而
王。莲花乱脸色 ,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 子 .愿袭 芙蓉裳 。 ”作者 只是截取 了其 中 的一 部分 , 《 莲 赋 》当属宫 体文 学范 采
畴 ,内容上写一群美丽绰约的少女在风和 日丽的暮春时节荡舟采莲的嬉戏 ,以及 由 眼前美景 引起
对心上 人的思念 。很明显 ,
藻挂 ,船 欲动而萍开 。尔其纤腰束素 ,迁
延顾 步。夏始春余 ,叶嫩花初 。恐沾裳 而 浅笑 ,畏倾 船而敛裾 ,故以水溅兰桡 ,芦
判 。第五步为 “ 释算” ,也就是计算成 绩。
。
。
|
投者每进一矢 ,司射给 “ 笄”一根 ,以计
投 中的数 目。 司射 在报 数时 ,单数称奇 ,
双数称纯 。谁人胜了 ,司射报日 “ 某贤于
某 X ( ) ,平局便 称 为 “ 纯 奇 ” 左右 钧 ” 。 每局结束 ,司射便给胜方立一马 .三局均
◆ 王大兴
江
颖
寸.口径二 寸半 ,容斗 五升” ,比赛 时 , “ 中实 ( ) 壶 装 小豆焉” ,以防 “ 其矢 之跃
而出也” 。投壶所用 的投具 叫矢 , “ 以柘
欧 阳修 《 醉翁亭记 》中有 这么一段 : “ 宴酣之乐 ,非丝非竹;射 者中 ,弈者胜 , 觥 筹交错 ,起坐 而喧 哗者 ,众宾 欢也 。 ” 这是描 写欧阳修宴请宾 客的场景 的。 “ 射”书下注释为 “ 投壶” 。但投壶是什么 样的游戏 ,我查阅了些资料并整理下来。 投壶 是从先秦延续 至清末 的汉民族传 统礼仪和宴饮游戏 ,源于射礼。或者有的 宾客不会射箭 ,所以以投壶代替射箭 ,以 乐嘉寅 ,以习礼仪 。宋 吕大临 《 礼记传 》 中说 “ 投壶 ,射 之细 也。燕 饮 有射 以乐 宾 ,以习容而讲艺也” 。
胜立三马 若胜二局负一局 ,则根据投壶
“
一
马从二 马” 的原则 ,判得 二马 者胜 。
若 棘 ,毋去其 皮” 。也有研究 者说 “ 长 矢 二十厘米 ,首 端锐尾端钝 ” 。另外还有 记 数用 的笄 , “ 长尺二寸 ” 。
第六 步酌酒 。 司射命酌 日 : “ 请行 觞 。 ” 酌者 ( 获胜者 ) 日诺。当饮者 ( 败者 ) 皆
投壶之 礼 的程序 :第 一步 宾 主就位
( 宾客在右边 ,主人在左边1 壶之礼 开 ,投 始 。第二步 “ 三请三让之 礼” 。既主人 三 次言请 ,宾客三次谦让 ,然后宾客才 向主 人行拜礼 ,接受主人奉 上的 四只矢 ,主人 答 拜 ,宾 主相 互行 揖礼 ,于 宾主 席上正
跪 奉觞 日 : “ 赐灌 。 ”胜 者跪 曰 : “ 敬 养。 ”第七步 为 “ 庆礼” 。司射还要对主宾 两方说 : “ 三马既备 ,请 庆多 马。 ”宾主
皆日诺。当然当饮者 ( 败者 )也必须将酒 饮尽。
一
轮结束可 以按 上面的程 序再进行下 轮 ,直至宾主尽欢。后来 ,到了北宋司
一
汉代 以后投壶成为人们喜 闻乐 见的活
动,上 至君主政客文人墨士 ,下至 三教九 流均 如 此 。 《 平御 览 ・ 书 》记 载 : 太 晋 “
崇有妓 善投 壶 ,隔 屏风 投之 。 《 石 ” 南
史・ 柳恽 传 》说 ,有 一次竟陵 王因投壶 而
坐 ,做好 投壶准 备。第三步 “ 壶” 司 进 。 射把两尊投壶放到宾主席对面 , “ 壶去席 二矢 半” 。然 后返 回席位 宣 布比赛 规则 :
“ 顺投 为人 ,比投不释 ,胜饮不胜者 。 ”大
马光 的 《 投壶新格 》投壶 的程 序就发展的 更 为繁琐 了。 另 外,投壶既然是源于儒家 的 “ , 礼”
参 加投 壶的 宾主 包括侍 从都 要受 礼 的约 束。 “ 毋樵 ,毋敖 ,毋俏立 ,毋 喻言,俏
立 蹁言有常 爵。 ”就是指不能 怠慢 、不可
意是说投壶之礼 ,需将箭矢的端首掷入壶 内才算投中 ;要依次投矢 ,抢先连投者投 入亦 不予计 分 ;投 中获胜 者罚 不胜 者饮
误了上朝时 间,齐武帝迟 之,王 以实对 , 武 帝复使 为之 ,赐 绢二 斗匹 。岳 飞也是
“ 好贤礼土 ,博览经史 ,雅歌投壶” 。
那投 壶究竟又是 怎样 的一 种活动 呢?
酒 。接着令 乐工奏 《 首 》 《 首 》是 狸 。 狸 诗经的名篇 ,瑟曲 ,现已失传。第四步为
投壶。宾主依 次投壶,每人 四只矢均投完 为一局。一般比赛三局定胜负 ,由司射执
傲 慢 、不得背立 、不准谈论 他事 ;否则 , 要受 到惩罚 。 l 参
王 大 共 , 江 颖 , 教 师 ,现 居 湖 北 保
《 礼记 ・ 》有 明确 的记载 。 投壶 投壶的器具 :壶 “ 颈修七寸 ,腹修 五
康。
《醉翁亭记》“射者中”注释辨正
湖南 陈瑞衡
欧阳修《醉翁亭记》“射者中”一语的注释,常见有两种:一为“投壶”说,一为“射箭”说。
“投壶”说如下:投壶的投中了。射,指投壶,古代一种游戏。把箭投入壶中,以投中多少决定胜负。(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古典文学教研室《古代散文选注·下册》北京出版社,1981)
古文选注本采取这一说的很多。先前的中学《文学》课本,其后的《语文》课本,也是用的这一说。但后来,中学语文课本改成了“射箭”说:
射的射中了目标。这里指宴饮时的一种游戏,射中的照规定杯数喝酒。(统编初中语文课本第五册1988年6月版,1991年第2次印刷)
这个注释的用语实在是有点含糊。第一句,为什么不说“射箭的”射中了,而说成“射的”射中了?这里是不是仍然要作“投壶”解呢?应当不是。如果仍作“投壶”解,就不必更改这个注释。第二句的说法,也与“投壶”说相异。“投壶”是以投中多少决胜负,即投不中的罚喝酒,这个注释则说射中的喝酒。所以,只好把这个说法算作“射箭”说。
以上两说都经不起简单的诘难。说是“投壶”,作者为什么不写作“投者中”呢?“在行文并无平仄约束的情况下,应说‘投者中’。‘投’和‘射’相去甚远,射靶子决不是投壶,作者是不会马虎误用的。”(萧天柱《中学语文教学改革刍议》,转引自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中学语文教学》1996.12)说是“射箭”,难道相从于“太守”的宾客会是“多习武事、以武事为乐的人”吗?况且,“‘翼然临于泉上’的亭子,也不便于搞射靶子的活动”。(同前)
于是出现了第三说,“猜谜”和“射覆猜典故”说。其说的概括表述是:
“射者中”应解释成:猜所覆典故的猜着了。射,猜。古人有用“射覆”来行酒令的,行令者说一个字(即覆),对方猜出与这个字有关的典故性语句中所特指的事物,说出一个同类语句中关键性的字(即射)猜不中的罚喝酒。(同前)
这一说看来有理由。“射”作“猜”讲,完全说得通。以“猜谜”、“射覆”来行酒令,颇有文人雅趣,符合“太守”以及相从于他的宾客们的身份。但是,如果有人仿照前边的诘问,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欧公可是一代文宗,他也像《红楼梦》里所描写的宝玉和探春、宝钗等行酒令(第62回),一样与其宾客玩这种游戏,岂不低级了一些?当然,我们假拟这个问题,并非以为欧阳修就一定不会有同宾客们玩这种游戏的可能性。只是认为,既然对于前两说可以那样相诘难,那么这一说就也应当经
得起同类诘问才行。
这样看来,寻求“射者中”一语的正解,关键在于找到确凿的有关“事实”,光作字义的考释、推衍不能解决问题。
我们认为,欧阳修有一写给韩琦的短简,正好提供了这样一事实,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正确答案。全文照录如下:
某再拜启:山川穷绝,此乏水泉。昨夏秋之初,偶得一泉于州城之西南丰山之谷中,水味甘冷。因爱其山势回抱,构小亭于泉侧。又理其旁为教场,时集州兵弓手,阅其习射,以警饥年之盗。间亦与郡官宴集于其中。方惜此幽致,思得佳木美草植之,忽辱宠示芍药十种,岂胜欣荷!
山民虽陋,亦喜邀游。自此得与郡人共乐,实出厚赐也。愧刻!愧刻!
(据张国光等选注《古代短简三百篇》,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2)
应当肯定,信中所述泉亭宴饮等事,即《醉翁亭记》所记之事。“州城”之“州”,选注者注:“滁州。治所在今安徽滁县一带。”又说:“欧阳修写此信时,任滁洲知府。”这个注释应是可信的。下面再作几点对照说明。
信曰:“偶得一泉于州城之西南丰山之谷中”
《记》云:“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其“州”即“滁”;都是说泉在它的“西南”,大方位完全相同。“谷”者,即“两峰之间”也,“泉”之所在也完全相同。但这里也有一个疑点:信里说的是“丰山之谷”,《记》中则说是“琅琊”。是否“丰山”为得泉的具体地点,即小地名,“琅琊”为远望之山,即大地名?或者“丰山”为今名,“琅琊”为古称?待考。《记》中的“太守”就是以古称代替今名。信曰:“因爱山势回抱,构·····小亭··于泉侧··”《记》云:“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山势完全相同,亭泉的相对位置亦同。应说“小亭”者,即“醉翁亭”也。
信曰:“间亦与郡宫宴集于其中”
《记》云:“山肴野蔌杂然前陈者,太守宴也。”———宴饮之事相同,只是语体和说法不同而已。
信曰:“山民虽陋,亦喜遨游。”
《记》云:“负者歇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前者是概说,后者是前者的文学描述。“山民”即“滁人”。
信与《记》如此相同,应当不是“巧合”。以上说明可不存疑。有了这个前提,我们就可以根据信中所说“又理其旁为教场,时集州兵弓手,阅其习射”来索解《记》中的“射者中”了。其解可以表述为:
射箭的射中了。欧阳修在给韩琦的信中说,他在亭子旁边修了一
个教场,常在这里集训州兵弓手,观看他们练习射箭。与此同时,也宴饮宾客。
末一句带有推测性质,但这推测也还是有根据的。
“射者中”就是“搞射靶子的活动”,虽然不是在亭子里,而是在“其旁”,同时也不是玩一种宴饮时的“游戏”,而是在检阅“弓手”练习射箭。这个“射箭”说,应当是可信的。
谁也没想到这位文忠公竟会在这个山谷里修这样一个教场,在这里训练“州兵弓手”,“以警饥年之盗”。我们先前读《醉翁亭记》,总以为这是一位“官场失意”的文豪“寄情山水以消遣愁怀”的吟唱。由此看来,他的受贬于滁州,虽是官场的失败,其实并未“失意”,至少是不很“失意”;“消遣愁怀”云云,也许尚未触及这一名篇的深层内蕴。真是“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这是我们从这“射者中”的索解中引发的一点感想。
还有一点。先前读《醉翁亭记》,总觉得前呼后应,携老扶幼的“滁人游”有点奇怪,甚至怀疑欧公是“为文造意”。现在联系“观其习射”来看,也就疑团得释了。这也可见这个“射箭”说的合理性。
《醉翁亭记》“射者中”注释辨正_
《醉翁亭记》“射者中”注释辨正
湖南陈瑞衡
欧阳修《醉翁亭记》“射者中”一语的注释,常见有两种:一为“投壶”说,一为“射箭”说。
“投壶”说如下:投壶的投中了。射,指投壶,古代一种游戏。把箭投入壶中,以投中多少决定胜负。(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古典文学教研室《古代散文选注·下册》北京出版社,1981)
古文选注本采取这一说的很多。先前的中学《文学》课本,其后的《语文》课本,也是用的这一说。但后来,中学语文课本改成了“射箭”说:射的射中了目标。这里指宴饮时的一种游戏,射中的照规定杯数喝酒。(统编初中语文课本第五册1988年6月版,1991年第2次印刷)这个注释的用语实在是有点含糊。第一句,为什么不说“射箭的”射中了,而说成“射的”射中了?这里是不是仍然要作“投壶”解呢?应当不是。如果仍作“投壶”解,就不必更改这个注释。第二句的说法,也与“投壶”说相异。“投壶”是以投中多少决胜负,即投不中的罚喝酒,这个注释则说射中的喝酒。所以,只好把这个说法算作“射箭”说。
以上两说都经不起简单的诘难。说是“投壶”,作者为什么不写作“投者中”呢?“在行文并无平仄约束的情况下,应说‘投者中’。‘投’和‘射’相去甚远,射靶子决不是投壶,作者是不会马虎误用的。”(萧天柱《中学语文教学改革刍议》,转引自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中学语文教学》
1996.12)说是“射箭”,难道相从于“太守”的宾客会是“多习武事、以武事为乐的人”吗?况且,“‘翼然临于泉上’的亭子,也不便于搞射靶子的活动”。(同前)
于是出现了第三说,“猜谜”和“射覆猜典故”说。其说的概括表述是:“射者中”应解释成:猜所覆典故的猜着了。射,猜。古人有用“射覆”来行酒令的,行令者说一个字(即覆),对方猜出与这个字有关的典故性语句中所特指的事物,说出一个同类语句中关键性的字(即射)猜不中的罚喝酒。(同前)
这一说看来有理由。“射”作“猜”讲,完全说得通。以“猜谜”、“射覆”来行酒令,颇有文人雅趣,符合“太守”以及相从于他的宾客们的身份。但是,如果有人仿照前边的诘问,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欧公可是一代文宗,他也像《红楼梦》里所描写的宝玉和探春、宝钗等行酒令(第62回),一样与其宾客玩这种游戏,岂不低级了一些?当然,我们假拟这个问题,并非以为欧阳修就一定不会有同宾客们玩这种游戏的可能性。只是认为,既然对于前两说可以那样相诘难,那么这一说就也应当经
得起同类诘问才行。
这样看来,寻求“射者中”一语的正解,关键在于找到确凿的有关“事实”,光作字义的考释、推衍不能解决问题。
我们认为,欧阳修有一写给韩琦的短简,正好提供了这样一事实,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正确答案。全文照录如下:
某再拜启:山川穷绝,此乏水泉。昨夏秋之初,偶得一泉于州城之西南丰
山之谷中,水味甘冷。因爱其山势回抱,构小亭于泉侧。又理其旁为教场,时集州兵弓手,阅其习射,以警饥年之盗。间亦与郡官宴集于其中。方惜此幽致,思得佳木美草植之,忽辱宠示芍药十种,岂胜欣荷!
山民虽陋,亦喜邀游。自此得与郡人共乐,实出厚赐也。愧刻!愧刻!(据张国光等选注《古代短简三百篇》,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2)应当肯定,信中所述泉亭宴饮等事,即《醉翁亭记》所记之事。“州城”之“州”,选注者注:“滁州。治所在今安徽滁县一带。”又说:“欧阳修写此信时,任滁洲知府。”这个注释应是可信的。下面再作几点对照说明。信曰:“偶得一泉于州城之西南丰山之谷中”
《记》云:“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其“州”即“滁”;都是说泉在它的“西南”,大方位完全相同。“谷”者,即“两峰之间”也,“泉”之所在也完全相同。但这里也有一个疑点:信里说的是“丰山之谷”,《记》中则说是“琅琊”。是否“丰山”为得泉的具体地点,即小地名,“琅琊”为远望之山,即大地名?或者“丰山”为今名,“琅琊”为古称?待考。《记》中的“太守”就是以古称代替今名。信曰:“因爱山势回抱,构·····小亭··于泉侧··”《记》云:“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山势完全相同,亭泉的相对位置亦同。应说“小亭”者,即“醉翁亭”也。
信曰:“间亦与郡宫宴集于其中”
《记》云:“山肴野蔌杂然前陈者,太守宴也。”———宴饮之事相同,只是语体和说法不同而已。
信曰:“山民虽陋,亦喜遨游。”
《记》云:“负者歇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前者是概说,后者是前者的文学描述。“山民”即“滁人”。
信与《记》如此相同,应当不是“巧合”。以上说明可不存疑。有了这个前提,我们就可以根据信中所说“又理其旁为教场,时集州兵弓手,阅其习射”来索解《记》中的“射者中”了。其解可以表述为:
射箭的射中了。欧阳修在给韩琦的信中说,他在亭子旁边修了一
个教场,常在这里集训州兵弓手,观看他们练习
射箭。与此同时,也宴饮宾客。
末一句带有推测性质,但这推测也还是有根据的。
“射者中”就是“搞射靶子的活动”,虽然不是在亭子里,而是在“其旁”,同时也不是玩一种宴饮时的“游戏”,而是在检阅“弓手”练习射箭。这个“射箭”说,应当是可信的。
谁也没想到这位文忠公竟会在这个山谷里修这样一个教场,在这里训练“州兵弓手”,“以警饥年之盗”。我们先前读《醉翁亭记》,总以为这是一位“官场失意”的文豪“寄情山水以消遣愁怀”的吟唱。由此看来,他的受贬于滁州,虽是官场的失败,其实并未“失意”,至少是不很“失意”;“消遣愁怀”云云,也许尚未触及这一名篇的深层内蕴。真是“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这是我们从这“射者中”的索解中引发的一点感想。
还有一点。先前读《醉翁亭记》,总觉得前呼后应,携老扶幼的“滁人游”有点奇怪,甚至怀疑欧公是“为文造意”。现在联系“观其习射”来看,也就疑团得释了。这也可见这个“射箭”说的合理性。
《醉亭记》翁射“中”注释者辨正
湖
陈瑞衡南
欧
阳《修醉翁记亭“》射中者”语的一注释常见有两种:,为一“壶投说”一,为“射”说。
“箭投壶”如下说:投的壶投中。了,指射壶,投代古种一戏游把箭。投壶中,入投以中少决多定负。(胜北京范学院师文中古典文系学教研室《古散代选文·下册注北》出版京,社981)1
文古注选采取本一这说的多很先前的。中学文《学课》本,其后《的文》语课,本也是的用这说一。后来但中,学文语本课成改“射箭”了说:
射的射中了目
标这。指里宴时饮一的种游戏射中,的照规杯数喝定。酒统(编中语初课文第五册本198年8月版,61919年2次第印刷)
这个释注用的实语在是点有糊。含一句第为什,么不说“射箭的射中了”,而说“成的射射”了中这?里是是仍不要作“投然”壶解呢?应不当是。如仍作果投壶“解,”不必更改就个注这。第释句的说法,也与“投壶二说相异。”“投”壶以投中多少决胜负,是即投中的罚喝不,这个注酒则释射说的喝中酒。所,以好把只个说法算作“射这”说。箭
以
两上都经说不起简单诘的难说。是投壶”“作者,为什不写作么“投者”呢?中“行文在并无仄约平束情况的,下说应‘投者中。‘’投’‘射和相’去远甚射,子决靶是不壶,投者作是会马不误用虎。的”(天萧《中学语柱教学文革刍议》,改转引自中国民大学书报资料中人心中《语文教学》19学961.)2说“是箭射”难,相从于“太道”守的宾会客是多“武习、以武事为事乐人”吗的况且?,“‘然临翼泉于’的上子亭也不便于,射靶搞子的活”。(同动)前
于
出现是了三说第“猜,”谜“射覆猜典故”说。其和的概括说述表是
“:者中”应解释射:猜成所典故覆猜着了。的射,。古人有用猜“覆射来行酒”令,行令者说一个字的(覆),即对猜出方这个字有关与的故典语句性中特所的指事,物说一出同类语个句关键中性的字即()射不中的猜罚喝酒(同。前)
这
一说看来理有。“射由作”“猜”讲完,全说通得。“以猜”谜“、覆”来射行酒,令有文颇雅趣,符人“太守”合以及相于从的宾他客的们身。份但是如,果有仿照人前的诘边,问提这出样个一问:欧公题是一可代文,他也宗《像红梦》楼所里写描的玉和探春、宝钗宝等酒令(行第6回),2一与其样宾客这种游玩,戏岂低不了一级?当然些我,假拟这们个问,并题以为非欧修就一阳不定会同有宾客玩们这种戏的可游能性只是认为。既,然对前两于可说
以那相诘难样,那么一说就也这当经应
得
同类起诘才行。
问样看来这,求“寻者中射一”语正的,解键关在找到确凿的于有“关实事,”作字义的考释光、推衍不能决问解题。
我
们为认欧阳修,一有给写韩琦的简短正好提,供这了一事实样可,以帮我们助到正找答案确全文。照如录下
:再某启拜:山川穷绝此乏,泉水昨。夏之秋,偶得一初于州城泉之西南丰之山中,谷水甘冷。因味爱其势回山,构抱亭于泉侧。又小其理为旁场教,时集兵州弓,手其习阅,以警射饥之年盗间。与亦官郡宴集于其。方惜此幽中致思,得木佳草美之,忽植宠示辱芍药十种,胜岂欣荷
山!虽陋,民喜邀亦游自。得与郡此人共乐,实出赐厚。愧刻!愧也!刻
(据张光国选等注古《短代简三篇》,华百中工院出版学社,1829
)应当肯定,信
中述泉所宴亭饮等,事《即翁醉亭记所记》之。“事城”州之“州”,选者注注“:滁。州所治今在徽滁安县一。”又带说“欧:阳修写此信时,滁洲知任府”。个注这释是可应信的下。再面作几点照对说。
明曰信:偶“得一于泉州城之南丰山之谷中”
西记《云》:环“滁皆山也。西南··诸峰,林其尤美”、壑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泻于而·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其州“即“”滁;”都是泉说在它的“南西”,大位方完全相。“同谷”,者即“峰之两”也间“泉”之,所也在完全同相。但这也里有个一点疑信里说:是“的丰之谷山,《”》中记则是“说琅”琊是否“。丰”为得泉山的具体点地,即地名小“,琊琅”远为望山之即,大名?地或者“山”为今丰名,“琊”为古称琅待考?。记》《中“的太守”是就以古代称今名。替曰:“因爱山信回抱势,·构····小亭··于侧·泉”·记》云《“峰回:路,有亭转然临翼泉上于者,醉翁也”。———山势完亭相同,全泉亭相的位对置亦同。应说“小”者,亭“即醉翁亭”也
。曰信:“亦与间郡宫宴于其中集
”《》记:云“山野蔌肴然杂陈者,前太宴也守”。———宴之饮相同事,是语只体和说不同而已法。
信曰:“山
虽陋,民喜遨亦游”
。《
记云》:“负歇于途,者行休者于,前者呼,树者应,伛偻提携后,往来而绝不,滁者人也”。———游者是概前说,者是后者的文前描学述“。民山即”“滁”人。
信与记》《此如相,同应当是不“巧合。”上以明可不存疑。说有这了个提,我前们可以根就据中所信说“又其旁为理教场时,集兵州弓手,其阅习”来索射解《》记中的射者“中”了其解。
可以述表为
:箭射的中了射。欧修在给韩琦阳的中说信他在亭,子边修旁一
个了场,教常在里这训集州弓兵,观手他们练看射箭习与。此时,也宴同饮宾客
末。句带有推测性质一,这但推也还是测根据有的
。“
者射中”是就搞“靶射子的活动,虽然”是在亭子不,而是在里“旁”,同其也时不是一玩宴种饮时“的戏”游而,是在阅“弓检”手练习箭。射个“射这箭说”,应当是信的。可
也谁想没到这位忠公竟文会在这个山谷里修样一个教这,在这里训练“场兵州弓”,“以手警年之饥盗”我。们先读《醉翁亭前记,总以》这为是一位“场失意官的”豪文寄情山水“消以遣怀愁”吟的唱由。此看来他,受贬的于州,滁虽是场的官失败其,并实“失意”未至,是少很“失不”;“意遣消愁”云怀云也,尚未触许及一这篇名深层内的。蕴真“知从太是守游而,乐不知而守太之其乐也”乐这是我们。从这“者射中的”索中解引发一点的想感
。还有点一先前读《。翁醉亭记》总觉得前呼,后应携,扶幼的“滁人游老”有点奇怪甚至,疑欧公怀是“文造为意”现。联系“观其习在射”来,也看疑团就得释了。这也可见个这射“箭”说的合理。性